枪声零零星星地响起,总没有断绝的时候,从沙皇村以南的战场,一直传到了亚历山大宫。
这里是一片军服的海洋,宫殿前的草坪上席地坐着不计其数的彼得格勒卫戍部队的士兵,每个人的右臂上都套了个红色的袖章,这是用来区别敌我的——所谓的红军、白军还没有形成,现在只有忠于苏维埃的军队和忠于临时政府的军队之分。而这两支军队在几天前还同属于俄罗斯军队,所以军服和旗帜是完全一样的,就只能用袖章来区别了。
这些士兵并不是第一机关枪团的人马,而是从彼得格勒开来的援兵。彼得格勒的起义虽然是一场血腥内战的起点,但是却没有什么伤亡,忠于临时政府的女兵和士官生在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包围之后都缴械投降,大部分临时政府的部长也束手就擒。不过临时政府的总理克伦斯基却逃之夭夭,两天后又传出了克伦斯基抵达普斯科夫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斯莫尔尼宫中的布尔什维克领袖们就知道一战难免。于是就迅速调集军队南下增援,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主席托洛茨基也随着援兵一起抵达了沙皇村。
而克伦斯基组织的反扑,也在八月革命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公历8月30日推进到了沙皇村外。最先抵达的是五千名骑兵,属于克拉斯诺夫将军的骑兵师。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多是久经战阵的哥萨克骑兵,就算下马打阵地战仍然非常强悍。远非赫斯曼指挥的第一机关枪团可比,幸好在数量上占了优势,又提前布防,占据了有利地形,还修筑了一些简单的工事,才没有被哥萨克的猛扑击败。
打到现在,已经战了三天。虽然克伦斯基一方又得到了科尔尼洛夫带来的五六千人的援兵,但是卫戍部队的战士经过几日交战,已经习惯了枪声和硝烟。守得更加稳固了,白天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状况,只是到了晚上还有些被动——这是因为缺乏合格军官和士官的缘故,到了晚上就容易混乱。
实际上负责指挥作战的赫斯曼,只能在每天晚上带着预备队顶在前面,哪里吃紧就随时派兵增援,有时候还要带队督战,避免前线部队在夜间崩溃。
刚刚视察各处阵地的赫斯曼自然又是一夜未眠,眼睛熬得通红。坐在亚历山大宫内一间相当隐秘的办公室里,同托洛茨基和温什利希特谈话。
“敌人的攻势已经接近力竭了,昨天晚上他们只组织起三次进攻,比前天少了一半。白天的火力更弱,只是依靠少数狙击手在维持接触……”
托洛茨基扬了下眉毛:“他们的弹药快耗尽了?”
赫斯曼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弹药快尽了,伤亡恐怕更多,而普斯科夫前线的军队又被德军的攻势牵制,抽不出兵力增援克伦斯基。依我看,下午就可以投入部队反攻了。”
听到德军在进攻普斯科夫,托洛茨基和温什利希特同时皱起了眉头。温什利希特问:“德军会占领普斯科夫?”
“可能会。”赫斯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个消息大总参谋部给他的电报中透露的。“但是请放心,占领只是暂时的。”
普斯科夫是俄罗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生活在那里的人民都是俄罗斯人,信奉的也是东正教,德国长期占领只能成为负担,但是短期占领却可以作为向布尔什维克施加压力的手段——因为这座城市位于从莫斯科通向里加的铁路与从彼得格勒通向基辅的铁路相交,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而且离彼得格勒实在太近了!
“能够不占领吗?”托洛茨基问。在革命胜利后第二天成立的人民委员会中,他担任了外交人民委员会,将会负责同德国的和谈。对于击败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克伦斯基,他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真正让他忧虑的,是如何实现同德国的和平——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对俄国极端不利。俄国不仅在打内战,还在7月份的攻势中失去了主要的军事力量。
“托洛茨基同志,我只能将您的意思转达给柏林。”赫斯曼耸了耸肩,“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上尉,所负担的主要使命是帮助布尔什维克取得政权。至于外交谈判,我只负责和埃特尔先生一起充当渠道和桥梁……在双方展开正式的谈判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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