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刘周走了,柳清菡也没有阻拦,脸上带着笑意,然后在他们离开之后,笑意便淡了下来。破碎的关系有时候就跟镜面一般,就算是粘起来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光洁。
……
柳清菡这几日对顾青的求见避而不见,不过他那次前来,柳清菡都是这么嘱咐伙计的。今天顾青下帖让她去他家做客,柳清菡把阿壮递个她的帖子扔进垃圾桶里。
“掌柜您今天还要外出?”阿壮问了一句。柳清菡这几天都在画图确认地形,按照同等的比例的图画。柳清菡点点头,什么没有说,外头阿壮早就备好了马车。
柳清菡对于阿壮的妥帖越来越满意。
收好一大沓图纸,挎包出门,哪想到就在她出后院的角门的时候。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柳掌柜。”一到嘲讽声从旁边响起,柳清菡看向声音的来源。又看了眼阿壮,阿壮急忙附在柳清菡耳边说道:“我已经跟顾公子说了您不在。”
柳清菡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顾青是在这里特地候着她的,她以为她的避而不见会打消顾青的心思,却不知道顾青最是吃软不吃硬,他显然认为柳清菡愚弄了他。
“顾青我跟你说清楚了。”柳清菡丝毫没有蒙骗别人的愧疚,十分坦荡的说道,听得本来就是心里着火的顾青更是灼烧的慌,她的话语就像是在火上浇油似的。
顾青皮笑肉不笑的阴骘的看了眼柳清菡放下狠话:“愚弄我的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后会有期。”
柳清菡面上淡淡的,看着顾青怒而甩袖的身影,转身就要上马车。
倒是阿壮十分惊惧道:“掌柜你怎么跟顾员外结了梁子?之前不是好好的?”
“怎么了?”柳清菡大概是看阿壮太过于惧怕,因此随意问道。
“顾员外是这里的大户。先不说他的交友广阔,便是林知县对他也是十分厚待,在原先时候苏州城出了一次蝗灾,顾员外募捐了许多银子,不至于让奸商加价,谋取暴利……而且顾员外家大业大的,想要跟他交好的人十分众多,掌柜您要是跟他交好自然极好,便是没有什么交情也比交恶来的好。”阿壮脸上带着担忧,柳清菡听他这么说也是有些惊诧,没想到顾青在苏州城的地位如此高。
不过柳清菡也就稍微惊讶了一下,其他的倒是没有想法,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毒蛇一般的人物。
直到某一天,阿壮,阿牛纷纷来后院里禀报。
“掌柜,周老板订的那一桌酒席他今天派了小厮来说撤了。”
“掌柜,吴老板也说他那一桌的酒席不要了。”
“丁老板那一桌也要撤了……”
一天下来,原先预定的酒席全部撤了,这些可不是一楼的那种普遍的客人,全部都是大主顾,对于黄鹤楼来说简直损失惨重。
“掌柜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原料早就准备好了,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可如何是好?”阿牛十分着急。
“不仅是原料的费用问题,现在更严重的是流失的大量大主顾的问题,听他们传话人小厮话里话外似乎是黄鹤楼得罪什么人。”阿壮显然更加敏锐一点,在他说出这句话,柳清菡看了好几眼阿壮,似乎不再是那个迟钝的伙计,大有长进,比起阿牛流于表面的着急的问题。他看出问题的关键了。
柳清菡听他们禀告完,也没有慌乱,只是皱了皱柳眉,没想到她的强硬的态度适得其反,也没有想得到,顾青会这么做。不过这些都是顾青给她介绍的大主顾,如果他要收回去,柳清菡也不会阻止,哪怕这样她的酒楼真的会损失惨重。
“阿牛,你先去前厅看着一下生意。我还有话要跟掌柜说。”阿壮转过头对阿牛说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得?”阿牛有些愤愤道,阿壮只是认真盯着阿牛好几眼,盯的阿牛毛骨悚然的,阿牛叹了口气,首先落败下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跟阿壮呕什么气,他跟柳清菡说了声柳清菡点点头,人就转身走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柳清菡等阿牛离开,抬起头看他。
“掌柜,这次事件的源头是顾员外?”阿壮试探道。
“好几个月没有注意你,你倒是变聪明了。”柳清菡没有直接回答。
阿壮也是十分佩服都到这时候,柳清菡居然还有闲心顾左右而言他,记得他做伙计那一会儿,李明瑞也就是玲珑珍糕阁的老板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不急得跟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似的,看柳清菡云淡风轻的就跟不过是一个小问题似的。
“掌柜,您不着急?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食物的问题了,而是顾员外在内地里排挤您,现在还只是开端,顾员外家大业大,没有人会想要得罪他。更有人为了攀上他,也许还可能反而踩我们一脚。”阿壮心里虽然心急如焚的,面上还是保持镇定,说话不疾不徐的。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柳清菡看向他。
“自然是给顾员外赔罪,备上一桌酒席。”
“你想的太简单了。”柳清涵没办法跟他解释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顾青这样的做法显然是逼迫她,让柳清菡去向他求助,可柳清菡并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柳清菡不了解他,所以错估了她拒绝他后,他爆发的怒火。他也不了解她,就算是酒楼整个赔进去她也不会去求情的。倒不是她如何的高洁傲岸,而是那些介绍的大主顾本来就是因为顾青的原因,就算是他收回去也会有他的权利。
柳清菡只怪自己太过于顺风顺水的,如今栽了一个大跟头。
柳清菡经营的酒楼这几日大主顾锐减,引得很多人猜测议论,暗地里就像是其他的酒楼老板没有一个不偷笑的,柳清菡的酒楼果然应了那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的,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大概是柳清菡的黄鹤楼势头太旺,把所有这条街上的酒楼艳压一头,黄鹤楼的根基又浅,他们不针黄鹤楼针对谁?
更有的人为了看柳清菡笑话,把这件事通过说书先生的嘴,散播什么妇人就该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学着男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目光短浅,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在过几个月就要倒闭这样的反面教材和指槐骂桑,含沙射影之类的话莫不是讽刺柳清菡经营的酒楼黄鹤楼经营惨淡的。
众人想象的应该以泪洗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柳清菡大不相同,柳清菡才懒得听那些闲言碎语的,蹲下身手臂环过小狼崽的颈脖,揉它身上灰色蓬松的毛发。
现在的小狼崽已经不小了,站起来都要柳清菡肩膀高,尤其是蓬松的毛发显得他特别的健壮挺拔的,犬牙越加锐利,吊梢的冰蓝色双眼,就跟两块宝石似的,长得十分壮实威武。
“你这家伙,还要在我家赖多久?”柳清菡很无奈,她看小狼崽长得虽然说跟成年的狼还是有些距离,但是就她这么凶残的性子就是在野外跟一些猛兽对峙,它们也讨不了便宜的。
可惜她跟卫骁翊带着小狼崽都不知道放生了多少回了,这家伙第一次被他们放在野外,这家伙撒腿就跑,十分开心,柳清菡还很失落,这小狼崽也太没心没肺,临走都不打个招呼,结果他们自己回去以后,小狼崽循着他们的气味自己回了家,柳清菡哭笑不得看着脏兮兮的小狼崽也是分外无奈。
后来的好几次放生,小狼崽大概是看出来柳清菡他们这是要抛弃它,寸步不离的,恹恹的,十分警戒,就怕不留神的功夫,柳清菡他们就抛下它了。
柳清菡最后没办法只好收留这位大胃王,不过小狼崽自己也会自给自足,除了偶尔喜欢偷鸡撵狗的还算是乖巧,就是怕吓到人。养在柳清菡院落前面,弄得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过去。
“清涵,吃饭了。”远处卫骁翊叫道。
柳清菡牵着小狼崽过去,把小狼崽赶进它自己的游乐场,里面有好几只活鸡,她都是让它自己去捕猎。扔下一只活鸡,小狼崽倏地跟一支箭矢嗖地飞出去,前腿后腿飞快,一下子前爪子酒吧那只慌乱的活鸡跟扑到在地,撕咬。
柳清菡没有去管小狼崽,水龙头下洗了洗手,这几日她都是跟卫骁翊在房间里面吃饭。
卫骁翊已经在屋里摆好餐具碗筷的。
“哇,好香,这是你做的?”柳清菡兴高采烈的走过去,看到桌子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肴。
其实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菜肴,但是柳清菡就是很喜欢,像是蒸蛋她百吃不厌。柳清菡直接拿起汤勺舀了几口蛋羹不住点头,她一吃就知道是谁做的,却是故意说道:“太好吃了,一定不是你做的。是新来的师傅?”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卫骁翊,他抿了抿嘴,拿过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不是我做的谁做的?”
“你也快吃啊。”柳清涵给他盛了一碗的饭。大概是上午一天都跟小狼崽混一起,耗费的体力很大,导致她饥肠辘辘的。埋头吃饭,好半天才注意到卫骁翊的审视的视线。
“你怎么了?干嘛一直看我,虽然我长得秀色可餐,但是你也是看不饱的。”柳清菡脸上的笑容绽开就像是夏天的荷花一般美不胜收的。
“你不难过生气?”卫骁翊俊脸疑惑,一直盯着柳清菡,就怕她是怕他担心才强颜欢笑的支撑,他明明记得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财迷,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伤心难过的,结果柳清菡不,照是吃吃喝喝的,笑笑睡睡的,哪里有半分难过的感觉。
“当然生气难过,肉痛,一想起我那么多的客人就跟拔了毛的鸭子还是飞了,我就心痛如绞的。”柳清菡佯装西子捧心的一般,她就算是作为痛苦状也十分漂亮惹人怜惜。
卫骁翊看柳清菡搞怪的模样,古怪的看了好几眼柳清菡,在他印象中,柳清菡就算不大受打击,也该伤心难过几分的,可惜她脸上连伤心难过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就她这么个钱串子,居然还能豁达到这种地步。
“你干嘛露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表情?”柳清菡质问。
“就是觉得娘子皱着眉头,难过都能漂亮成这样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史上的西施只怕也不能跟娘子媲美。”卫骁翊嘴唇微扬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柳清菡一副你很有眼光的模样。
卫骁翊看柳清菡没有强颜欢笑也就没有再问了。
柳清菡酒楼的大主顾除了齐老板不怕顾青,其他的人要么是生意上跟顾青有往来,要么是私交颇深,要么是想要攀上顾青,因此柳清菡酒楼的情况每况愈下。
一楼的生意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看在其他的酒楼老板的眼里,完全不屑一顾,在他们眼里,一个好的有钱的大主顾,比一大群的没有钱的平民百姓要有价值重要的多。
比起以前对黄鹤楼的艳羡,嫉妒,现在黄鹤楼生意的没落让他们尤为得意就像是出了一大口气似的,以前有多么羡慕嫉妒,现在就要多么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