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面色并无多少震惊,早在莫寒替他把脉时,他便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看着少女,嘴角多了一丝苦笑:“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肯定也察觉到了不对。”
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眼前的少女能在相府那种地方脱颖而出,自不可能是愚笨之辈,反而,她这个小表妹,厉害着呢,还记得她当初瞥他的那一眼!
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息。
可不简单!
洛无忧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微微一愣,从小她就知道她这个大表哥早慧,若不是因为外祖父被贬,若不是因为他早逝,他一定会有一番做为。
如今看来,外祖父和舅舅虽然一心瞒着顾家所有的人,却也没能瞒过他这个优秀的表哥,就算他不知道全部,但也绝对比她知道的多!
“那表哥可否将你所知,和盘托出,如今的顾家,与站在刀尖无异,稍有不甚,便会粉身碎骨,大表哥身为顾家长孙,我想,大表哥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无忧同你一样,也想保护顾家,因为顾家,也是娘的家,是娘的根。”
洛无忧说的模棱两可,幽深的眸光看向男子,却闪烁着无比的坚定,不管顾家将娘留在都城是为了什么?
前世顾家是因为寻她而最终灭族,这点毋庸置疑。
顾家,是她的责任。
“其实,我所知不多。”顾流年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无意中路过书房时,听到外祖父和父亲的谈论才知道的,无忧,你那时还未出生,可能并不知道外祖父是如何被贬的吧?”
无忧头,外祖父被贬时,永昭嫁进相府,她尚在娘肚,又怎么可能会知晓?
顾流年道:“那还是乾元七年的事,那时候,外祖父还主掌御史台,是皇帝跟前的宠臣,那年冬天,都城里发生了一件案子,哄动了整个朝野。之前我与你一样,以为,外祖父被贬,是因为洛秉书尚了公主。可是,经过我多番查证,却发现这其中可能别有内情。”
“表哥是猜测和那件案子有关?”洛无忧蹙了蹙眉猜测道。
“不错,我的确是这般猜想的,那还是正月正值年关,宫中举办宴会,群臣皆携眷参加,只是,在宴会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却出现了刺客,多名朝臣被杀,而刺客的目标,却是当今圣上,据我查探到的消息,当夜圣上被刺重伤!”
“天子重伤?”
洛无忧声音里划过一抹震惊,“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大胆,公然行刺一朝天子,皇宫守护森严,他们又是如何混进去的?而且,若他们真的那般厉害,为什么皇帝……”
“为什么皇帝没死是么?”
顾流年淡淡的道,“那是因为有人出现,救了他,否则的话,只怕就算是圣上也是难逃一劫,至于刺客是谁?三司调查给出的结果是前朝余孽,可谁都知道,前朝早就灭了近两百年了。”
“就算真有前朝余孽,也早就被历代皇帝肃清的差不多了。虽然如此,那个年关,整个都城依旧是一片风声鹤唳,刑部,都府衙门,大理寺,奉命追剿前朝余党,抓人无数,也死人无数。”
顾流年叹息了一声,顿了顿,接道;“我那时六岁,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整个都城里到底都是官兵,外祖父和父亲,也时常不在府中,回府之后,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表哥不必叹息,这是自然的,天子一怒,尚浮尸百万,更何况是有人想行刺皇帝,甚至让皇帝受了伤,呵,有冤狱昭狱一点都不稀奇。”
少女声音中充满着丝丝凉薄,“古往今来,为君者,又有哪个不是踏着累累白骨才踏上那个高位的,那金龙椅上染的鲜血还少么?不过是,正史不记,却也难逃野史的笔伐。”
“表妹说的是,没想到,表妹倒是看得比谁都透彻!”顾流年声音中充满着些赞许,谁说不是呢,那把金龙椅表面金光灿灿,可是,谁又知道,那上面到底染了多少人的血!
洛无忧摇头一笑道:“表哥说的我可不敢当,不过是被困闺阁,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多看了几本书,而那些正史著记千篇一律,反不如那些野史杂记来的精彩,这或许,就是人,玩劣的本性。”
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打趣,心中却是苦笑,哪里是她通透,不过是亲身经历了一回,比别人多了一番体悟罢了。
明眸微转,洛无忧却问道:“依大表哥方才所说那些刺客当是极厉害的,却不知道是谁,居然有那般大的本事,救了皇帝?”
“那个人啊……”
说到此,顾流年眼中却是闪过溢出一抹光,璀璨的光,“那个人,是一个传奇,只可惜,最终却……”
“传奇……”
洛无忧微微一愣,当世之中,能当是上传奇二字的人,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是,不可能是他的。
算一算,当时的他不过是个孩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