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这时却已经从后院里逮了只“黄杂鸡”过来,笑着对我妈说,估摸着应该有十来斤,我妈当即就说:“杀了,今天吃不完,放一半在冰箱里,春节期间吃。”
于是,我爸把那只鸡的头和它的翅膀卡着,将鸡颈子上的毛拔了一坨,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对着鸡颈子就划了过去。
鲜血顿时从鸡颈子里淙淙流淌出来,我爸爸娴熟的用一个碗接着,待鸡的血不再流,就将他扔在事先搁在一边的一个篾条土撮箕里,那只鸡在里面扑腾挣扎了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我妈赶紧从柴灶锅里舀出她事先烧好的水,倒在一个大铝盆里,然后又舀了点冷水倒在里面,用手在里面轻轻的晃荡了一下,就对我爸说:“老夏,可以烫了。”
我爸爸就提着鸡脚,把鸡放在铝盆的水里车了几个转转,最后,还拿瓢舀着水,把鸡的周身淋了透。
然后,就开始拔毛。
没多久功夫,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鸡就浑身光溜溜的了。
开肠破肚后,我爸爸将那只鸡清洗干净,就挂在厨房的窗下竖着水。
那会儿功夫,我妈则从菜园子里采摘回来了各种小菜,我站在院坝里,看着他们忙着,自己却找不到活路做。
见我妈回来,我就主动压水清洗菜,让我妈去做别的事情。
我妈却把我推开,让我一边玩去,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享受一下。
我赶紧笑着对我妈说:“妈,你和我爸爸这么惯我,还真把当猪养了呀。”
我妈笑着给了我一个爆栗子,说:“今天家里来客,你到时好好给我照顾着,我和你爸爸就算烧高香了。”
我不由蹲在我妈身边,问她到底谁来,她搞得这么隆重,像是迎接皇帝微服私访一样。
我妈还是卖关子,说等会儿人来了就知道了。
那刻,我突然想起昨晚赵阳妈的话,心里不由就生了疑,心想,该不是今天,我妈那个远方表哥和表侄要来吧。
可是,我那刻又不敢问出口,怕万一不是,被我妈说道。
我就站在我家的那棵腊梅树下耐着性子等。
这棵腊梅树,是我从赵阳家挖来的,一晃都十几年了,腊梅树已经长得老高了。每年的寒冬腊月,都会怒放许多黄色的梅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那个冬天,腊梅依然怒放,满树的花朵,就像黄色的丝绸锦缎一样,寒风吹来,那些梅花瓣就纷纷从枝头飘落。
我站在树下,一会儿功夫,头上,肩上,都落下了梅花瓣。
我早就知道腊梅可以泡水,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那天没有事情,我就伸手从最低的枝条上采摘了一小把,在水里洗净,就倒上开水,腊梅花在滚烫的开水下,渐渐飘散沉了底,也有漂浮在水面的,我不由轻轻的嗅了一下,还真香。
我妈看我捣鼓那玩意儿,就笑着说,我都二十二了,居然还倒腾这些东西,一点儿也没有长大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家的门前传来一声汽车的刹车声音,我妈立刻探头向外一看,随即,就满脸的笑意,一张嘴巴也像合不拢似的跑了出去。
未几,我妈就迎接进来了一家三口,她马上喊我:“夏雨,快喊人,这是你表叔,这是你表婶,这是你在县政府工作的表哥,我妈之前给你提起过。”
那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这是一场“鸿门宴”。
看来,我的直觉还真好,一点也没有猜错。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客,人家一家人都来我家拜访了,我再怎么,也不能端着脸呀,只好在我老妈的热情招呼下,跟着喊了表叔和表婶,还有那个叫宁致远的表哥。
那个表婶和表叔仔细端详了我一眼,就堪满意的对我妈说:“表妹,恭喜你呀,夏雨居然出落得这么漂亮,关键是这孩子不仅有貌还有才,居然能在北京的名校就读,你家的祖坟可是冒青烟了。”
我妈赶紧谦虚恭维的说:“表哥,表嫂,你看你们家致远也出落得一表人才,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在县政府了,将来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呀!”
我没有想到,我妈现在说话,居然也说得“油抹水光”了,就尴尬的笑笑,敬地主之谊,听我妈的话,给所谓的表叔、表婶还有那个表哥端了茶过去。
我妈把客人招呼到堂屋里的沙发上坐下,就和她老表一家拉起了家常,我坐在那里,却如坐针毡,浑身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