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手中的拂尘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利的弧线,然后落在了他的臂弯上。
张笑笑虽然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她也一向敬重能超脱世俗之外的人,所以脸上的表情在瞬间便满是柔和:“多谢道长提醒。”
她恭敬地朝着那道士微微点了点头,道完谢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一手抱着罗宇方的胳膊,另一手提着自己的花灯,便拉着罗宇方转身离开。
齐家四口本就只是来见见世面的,况且他们也没有买花灯来放。所买的花灯,也都是因为两个孩子着实喜欢的紧。
此时见张笑笑离开,他们自然而然地便跟了上去。
好歹他们是一起出来的,自然不管去哪里,也都要一起,才好有个照应的。
那道士见张笑笑不为所动,态度看似恭敬谦卑,实质上却是不卑不亢,冷淡疏离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看着张笑笑几人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连忙扬声喊道:“姑娘留步!”
虽然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张笑笑却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
她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该有的尊重,直到那人将他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所以,听到道长的话,她便微微停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又充满嘲讽的模样,轻笑一声:“道长有何吩咐?”
道长叹息一声,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一步步朝着张笑笑踱了过去。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压低的嗓音听上去辨不清情绪,也不知是冷漠疏离,还是真情关切:“姑娘若不让这孽债随水流逝,只怕近期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这不是江湖术士骗无知妇孺的常用台词么?怎么今日如此奇怪,这话竟是从眼前之人口中说出的。
“道长言重了。有没有血光之灾,又有何防呢?该来的,总是逃不掉的。不该来,便是千求万求,只怕连个影子都是瞧不见的。在下今日多谢大师好意,告辞!”
短短的一句话,却叫倒是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一片。
方才,那凶狠女人露出来的表情,他没有看错了吧?
怎么那般凌厉,气势逼人?竟是半点不逊色于那个人的。
道长在见到这样嗜血的张笑笑第一眼的时候,便认出了她。
不过。许多事情是不好做到的。
一旦开了口,便是一场生死赌局。
赢了,则名扬天下,受尽世人敬仰。败了,便只能灰溜溜地逃离了。
被张笑笑这番说辞说得一愣,道长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了几下,哈哈一笑,一脸慈爱:“姑娘如此说,倒也未曾有何不可。老朽便说这些,望姑娘小心珍重才好。”
说完,这道人一转身,人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不少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上,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亲戚,这道士以前是从未见过的。但是他为什么突然跑来了这里,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连说话都叫人听不懂了。
这种人。不就是装疯卖傻卖个噱头么?
道士离开了,张笑笑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那老者的背影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是,在哪里见过的?
她却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到,张笑笑索性便不想了,头有些疼。她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提议道:“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
罗宇方见她一脸疲惫,心中心疼,连忙点头,又向齐家三口询问意见:“齐大哥,你看,你们……”
“不必顾虑我们,你且回去便是。那笑笑姑娘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你照顾好她便是。我们再逛逛,等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去。你也不必担心,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齐大哥不等罗宇方说完,便截住了他的话。
张笑笑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方才她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会儿,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从她的小腹传来,只瞬间,便疼得她牙齿直打颤。
她连忙紧紧地拽住罗宇方的衣袖,紧要薄唇,弯着腰,抱着肚子:“罗……罗宇方……我……”
张笑笑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要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告诉罗宇方,她来月事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有那种刺骨的疼痛,她真是从来都不曾忘记的,好似已经刻印在了骨髓里了似的。
张笑笑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手脚冰凉,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力气。
你娘的,这不会就是那该死的老道说的什么血光之灾吧!
别让她知道那老道的意思就是这个,否则,看她不逮了他,将他咔咔咔砍上千八百节的!
张笑笑暗戳戳的在心里已经将方才那老道不知道砍了多少刀了。
见张笑笑如此,罗宇方越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