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受了魔怔一样,睡一会儿,猛然就惊醒了,大叫一声,端直直地做起来。二娃跟他妈也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改劳叔清醒了,说话走路都好好的,可是问他昨晚到底看到啥了,他啥都不说,一问,他就浑身发抖,二娃问他是不是看见那个碎娃,改劳叔只是瞪着眼睛,好像吓傻了一样。
哭声还在继续,这个原本安静祥和的小山村,一到晚上,就笼罩在恐怖之中。
这天,三舅正在家里拾掇䦆头把,盘子过来找他,说:“刚才二娃把大家叫过去,商量晚上查夜的事儿了。”
三舅说:“查什么夜?没见二娃跟我说么!”
盘子说:“他这不是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么——你晚上去不?”
三舅还没听明白他们要干啥去,说:“你说查什么夜?”
盘子阴阳怪气地说:“还能查啥?你没听见这几天一到晚上,把人能聒死!天天晚上哭,天天晚上哭,咒人死呢!还是找他的伴儿来了!”他看了一眼三舅,说,“二娃说了,让晚上到他家去等着,听到声音就出来逮。看到底是哪个鬼东西!狗日的,把人木乱死了。”转身就走。
三舅说:“是空人去还是?”
盘子头也不回,说:“空人去能干啥?你屋里有啥家伙,随便拿一个。空人能逮住啥!”走了。
那段时间,村里人对三舅的态度一直不热不冷,男人见了面打个招呼,多余的话就没有了。有些老妇女却总是很小心地问这问那,像是很好奇,特别想知道什么,又像是有些害怕三舅,怕三舅恼火。
其实三舅是挺恼火的,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天老八跟他媳妇在地里说的话,三舅一直记在心里,村里人都说他能通阴,能唤鬼。这不是屁话么,谁能把鬼叫来?
他也想过到底是谁先这样说的,其实不用想,三舅心里都明白,一些事情,他只跟二娃说过,就像两个人在一块儿,有人放了屁,不是这个,肯定就是那个,没有第三个人了。
他不知道二娃为啥把他想成那样的人,还故意在村里把他说成这样。是他做了对不起二娃的事吗?三舅想不出来。二娃的媳妇是死了,可是那不是他干的,村里人有目共睹,那晚他没在场,他睡着了,村里很多人都去了,他没去。可是现在村里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却相信是他搞的鬼。
这些人啊!简直让人没法说。
天刚黄昏,三舅提着一根木叉就到二娃家去了,他不想去得晚,怕别人又说闲话,说他磨磨蹭蹭的,不想来。其实他也特别想弄清楚到底谁一晚上在哪儿哭,他心里也木乱。那声音好像总会勾起他心里的一些什么东西,让他特别难受,想哭,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二娃正在屋里磨镰刀,三舅进来,他看了一眼,又低头忙着手底下的活儿,说:“坐!”
三舅在一个小板凳上坐下,说:“你叫了几个人?”
“几个。”二娃头也不抬,好像很厌恶三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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