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你也需要朕将话再说第三次么?”
柯凡也只得退下了,殿中一时只剩得两个人,一个是碧盈,跪在殿下,一个是殷晟,站在殿上。就如那晚,也是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不退下呢?”
第二节
“碧盈不退下,是因为碧盈有话要说。”乾辰殿中,站着的碧盈迟疑了半会儿还是将话说出来了。
“皇上,碧盈拒绝这样的册封,不是因为要忤逆圣意枉费皇上苦心,让皇上无法下台。先前碧盈是实在不知道如今朝庭之中为这事闹成如今局势,这也就算了。但是既然如今碧盈已经知道了,怎么能够让此事继续闹下去。更何况,如今大臣反对此事,皇上收回成命,大臣岂敢多言,自然这事便会无声息的消声了。”
“闹不闹还不是得听圣命,君在上,臣在下,君命如天,身为臣子的岂敢不从。更有古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有何妨。”
“皇上真是这样想的么?”
“想,与不想又有何区别?不过事情本就是如此,自然也有些大臣是不聪明不从命的,但也不过是闹上一阵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完了,自然就不闹了,最后还不是跪地请安唤‘圣上明智’,呵……”
“皇上……”碧盈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个看清了一切的君王,真的是无以为惧把一切都看得风轻云淡了么。朝政是君臣相互协助的关系,单面化只能使得朝政不安危机四伏,会让他人趁虚而入趁危而起。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王位了么,所以那日太皇太后才会质问他为何要让大权旁落于他人身上么……
正想着,只听得殿上冷冷一语在问道,“你这副样子,是在担心朕,还是在揣摩朕意?”
“碧盈……碧盈不敢。”
“你自然是不敢的,天子在上,所有人都要尊敬畏惧不可妄念,担心揣摩都是不可之举……”
不知为何,听到殷晟说的,碧盈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碧盈实在是大胆了,如此肆意的担心与揣摩皇上,还请皇上恕罪才是。只是,皇上这样说,是在害怕什么?害怕他人的担心会让自己心生依恋,害怕他人的揣摩能看清自己的心念,害怕他人关心害怕他人离开害怕好多好多,所以才要冷冷的看着一切,冷冷的也在拒绝一切么?”
“放肆!”
这是怒吼之声,仿佛雄狮被激怒之时的咆哮,天子之怒,可使得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天地也为之震动。但碧盈只是慢慢的垂下了头,自己向来便是有话便说的人,因为担心此时有话不说将来说不出口,不如便一吐为快的好,如此自己倒也乐得肆意,倒也舒服。
碧盈未曾抬头,只是低着头继续言语起来,一个人的言语,没有人应答,仿佛像是独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碧盈知道,殷晟会听见的,纵然没有回应,也没关系。
于是整个乾辰殿内,便响着的是碧盈低低的婉婉的声音,忽起忽落,仿佛水波一样,忽然闲闲平静又忽然涟漪荡荡,仿佛像是幻音一样。
——“皇上……您是因为碧盈实在是太过肆意看错了您的心思而动怒,还是因为您的心思被碧盈说中而动怒了呢。请您不要怪罪,也许碧盈是将所有的与皇上说话的机会都在这次用完了,那么请您在碧盈说完后在怪罪好了,没关系的。”
——“皇上,碧盈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皆是来此肺腑,皆是真言。这封妃,我不要,现在不要,不能要。皇上您也是,现在您不能封妃,不该由您来下这道旨意。”
——“皇上,您此时若是真的执意封妃,就等于是将碧盈推到了个风口浪尖上。这个位置,碧盈……也实在是害怕的,害怕很多的阴谋害怕很多的虚伪害怕很多的刀光剑影害怕很多很多的……”
话音渐渐落下去了,水面上的涟漪渐渐消无下去了。殿内冷冷清清的,悬着的珠帘上缀着铃铛,风一有动静,便轻轻的响起来。殿内的两个人相望着,碧盈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又忍不住婉婉的笑起来,而殷晟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碧盈,那神情中再也没有怒气,那怒气已经转为了深深的忧伤,是那样厚重的忧伤,仿佛海啸似的能淹没人。
碧盈听到自己的声音,恍然的,却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因为自己说的话也是那么温柔,温柔得好像不是自己,那话语,也仿佛不像是自己会说的一样,但又确实是出自于自己的口中,——“皇上,别难过。不管有无这名份,我都陪着您。这万千之数,不管如何变幻,我都在您身边。”
其实这句话,是为着水萝说的,也是为着自己说的。
殿上的那个男子,听得这话,终于惘然的微微笑了笑,那笑如露水,似乎不得长久便会消逝掉。
“既然如此,朕可是要罚你,罚你如此的肆意无礼,罚你明日得随同太皇天后到清龙寺祈福。还有,如你所愿,这封妃之事便作罢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