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将丹药含进嘴里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杂念,随着致笃手中那方阳平治都功印上点点星光聚集,慢慢地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回去,那里有她的父母兄长,亲朋好友……最重要的,在那里,永远都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不必顾忌世俗的眼光,想怎么生活就怎样怎样,喜欢怎么张扬,就怎么张扬!她可以肆意欢笑,伤心悲哭,只要不践踏法律,没有谁会强逼着她低头,没有谁一定要她离开所爱!
印章上的星光越聚越多,又飞快地逸散,形成了一面星辉凝成的立镜,万贞惊奇地看着,心神恍惚了一下,突然听到身边的杜箴言拉着她催促:“快走!”
星镜水波似的荡漾,她一步踏进波光里,便看到了波光后原来的自己,穿着清爽明快的蓝条衬衣,浅色七分裤,打扮普通平凡,然而眉梢眼底的轻松惬意,却那正是她在这个时代梦寐以求的东西!
镜后的人看到了她,错愕无比,旋即惊恐大叫:“你怎能这么乱来?”
万贞冷笑:“乱来的不是你吗?把我的生活还我!”
她发狂似地扑上来:“他倾尽心血把你的命格与他相系,来替你改命!你怎能擅自转渡神魂?你会害死他!你会害死他!”
杜箴言伸手架住她,怒喝:“那与贞儿有什么相干?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凭什么拨弄别人的命运?”
万贞惊怒交集,又有一种深刻无极的恐惧:“箴言,你知道什么?他是谁?”
这一声问出,她原本一心回来的执念顿时分散,无数她曾经迷惑,曾经猜测的念头纷至沓来。然后她便听到了一声呼喊:“贞儿!”
弃舟登岸,策马疾驰少年远远地看见星辉密聚,从下往上的向万贞浸染,忍不住纵声高呼:“贞儿!”
那声呼唤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本来就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只不过她怕思念蔓延,不敢让它浮现。直到此时,压抑到了极致,它与其中缠夹的思念便汹涌而出,让她忍不住回头张望:“濬儿!”
星辉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猛然收缩了一下,由一开始的稳定缓慢变得急躁动荡,杜箴言惊慌大叫:“贞儿,别回头!”
他的动作很快,但在万贞的眼里,却突然变得很慢,她望着他,问:“箴言,我回来,濬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杜箴言不答,被他拦住的人却大叫:“他的命格和你相系!你是他一半的命,你会毁了他的一生!”
万贞看着他们,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杜箴言惊急:“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理所当然!贞儿,我们的命运,由我们自己决定,不该受别人拨弄!快回来!”
是的,命运由自己决定,不应由别人操纵摆布,这是现代的普世观念。万贞无比的赞同这一点,因此她在那个时代,才活得那么的痛苦。然而,若是她回家的代价,不由她自己支付,却要转嫁到所爱之人的心上,那又怎么办?
少年狂奔而来,抓住万贞的手,叫道:“贞儿!我跟你走!”
少年的手指修长温暖,她从他幼年时起,一直牵着这双手,与他相伴同行十几年。每根手指她都曾经捧在手中爱抚过,掌心的每道纹路她都熟悉,纵然分别了两年,但当他的手与她交握时,那份几乎融于骨血的亲近,仍然与她呼应共鸣。
杜箴言还在催她前行,她看着那些魂牵梦萦,一直渴盼回归的东西,却再也无法坦然迈出这一步。
她站在两个时空的交错口,光阴折叠造就的沉重压力紧紧地压制着她的神魂,这本是有前无回路途,然而当少年那声和她一起走的话递到她耳边时,她的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坚决,逆着时光的洪流,退了半步!
少年没有得到万贞的回答,却感觉到她试图后退的力量,下意识顺从了她的意愿,抱住她的腰往后拉。动荡的星辉陡然收缩,但却仍然粘连未消,少年不知究底,但却绝不容许有东西在她不愿的情况下勉强她分毫,嗔目喝斥持章接引的致笃:“退下!”
星辉的动荡又剧烈了几分,万贞终于完全退了出来,张口吐出嘴里的丹药,拉着少年疾退几步,见东宫侍卫也赶了上来,不由松了口气。
致笃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呆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万贞,惊道:“贞姐姐!你怎么……师父……”
万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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