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的表情,片刻后,朗声道:“回营。”
夜凉如水。
铁头冲进书房,“回老爷,宫中传出消息,皇上有救!”
“完了!”苏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失魂落魄。
“老爷,该怎么办?”
苏青一把握住铁头的手,一字一句道:“你的信可曾亲自送到老三手里。”
铁头心中一惊,忙下跪道:“回老爷,小的亲手交给的三爷,他当着小的的面就看了。”
苏青手上一使劲,粗砺的指关节根根分明。
“孽子,他怎么敢?”
铁头垂首不语。
苏青将他一推,起身在来回焦急的踱步。
皇上若醒来,必定秋后算帐,私自领兵入京,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铁头见老爷气得脸色铁心,忙道:“老爷,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还是快点想办法把这事圆过去才行。”
“圆,怎么圆?”
苏青厉声吼道:“当年盛老大是怎么死的,盛家是怎么灭的,你难道忘了?”
铁头跟着苏青许多年,成年旧事知之甚清,忙出主意道:“老爷,小的多句嘴,这事儿该急的人是殷国公府。”
苏青醍醐灌顶,自上而下的看着忠仆,“你说得对,这事儿最该急的,不是咱们。来人,备车,趁着天未亮,本尚书要往殷国公府去一趟。”
铁头一个跃身,人已出了书房。
“慢着,回来。”
“老爷。”
苏青想了想,于案牍前坐下,提笔疾书。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为苏家留后招。
少顷,苏青将一模一样的两张纸塞于信封中,交于铁头。
“天一亮,你亲自给大爷,二爷送去。”
铁头忙将信收于怀中,伏身于前,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亲手送到。”
言罢,人匆匆而退。
苏青长身而起,自书房门外顿足。
仰望天,天际间乌云遮月,他轻轻叹出一口气,也不知苏家能不能逃过此劫啊!
宫门外,赵璟琰亲自扶老祖宗上车。老祖宗此时已困得不行,头一点点的如鸡琢米。
赵璟琰放下车帘,与蒋弘文交换眼色。后者压低了声道:“刚刚收到消息,神机营动了。”
赵璟琰俊眉一挑,叹道:“竟这么快,是谁通风报讯的?”
蒋弘文在他手里写了一个“殷”字。
赵璟琰愣了片刻,冷笑道:“胆子太大,看他们如何收场?对了,老二知道不知道?”
蒋弘文思了思,道:“瑞王恨不得长出十只眼睛盯着贤王,这么大的动静,只怕瞒不住。”
赵璟琰舒眉,“瞒不住是好事。”
“亭林,你打算怎么办?”
赵璟琰露出狐狸一样的笑意,“我打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蒋弘文心中一动,问道:“此话怎讲?”
“尚未想好,待我与顾六商议后,再作定夺。你先把老太太送回去,让三位舅舅不必担心。然后与李卓他们商议一下,拿个主意出来。”
“你呢?”
“她在宫里,我不放心,得盯着。”
赵璟琰掩唇轻咳一声,似笑非笑道:“更何况,父皇醒来,我这天下一等一的大孝子,怎能不在跟儿前侍候。”
蒋弘文正要点头,神情一变,却见阿离一骑黑马飞奔而来。
靠近,阿离翻身下马走上前,用仅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回爷,他说,留六小姐在宫中当女医。”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令赵、蒋二人无变了脸色。
“他还说什么?”
阿离低道:“他让小的给爷带句话,当年钱太医承给他的药,被狸猫换了太子。”
此言一出,赵璟琰与蒋弘言呆若木鸡,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六年前,皇帝偶染风寒,龙体微恙,钱宗方入宫请脉,称脉相无碍,用几副药便可。
皇帝素来信任钱太医,一手汤药均由他过手,二十几年来,从无差错。就在服用最后一盏药时,正遇到皇后探病。皇后亲自为皇帝试药,谁知……
龙颜大怒,伏尸千里。就在皇帝下令彻查太医院的同时,钱宗方一家便命丧火中。
朝中有人上书,此火乃钱太医畏罪自焚。皇帝留中不发,十日后,才暗命六扇门对外宣称,此火乃天灾,并非人祸,对钱宗方到底有没有下毒一事,只字未提。此事,便成了六年来的未解之迷。
今夜他授意阿离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让顾六留在太医院,亲查当年一事;还是想通过她,唤起皇帝的记忆……又或者有其它更深的用意?赵璟琰的心思,正如这暗沉沉的夜,沉闷的不行。